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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台联结盲人与志愿者 拨视频电话“精准”求助
当下,有大批的青年志愿者,用类似“抢单”的方式,帮助视障人士排难解纷。
“我种的葡萄熟了没有?”“洗衣机现在水位是多少?”“我面前的罐子是什么?”“我手里的线轴什么颜色?”社交平台上,很多网友分享自己通过小艾帮帮、云瞳和“be my eyes”等助盲软件接到视障人士求助的经历。他们大多表示自己从未想过“只是看着眼前的东西并说出来,对他人就是一种帮助”。
求助
“感觉志愿者就在身边”
26岁的刘蓉是一名银行职员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她在社交媒体上了解到一款助盲软件“小艾帮帮”。注册成为志愿者后,她接到了第一通求助电话。
求助者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,电话接通后,刘蓉看到在一块花色桌布上,摆着一张带有银联标识的银行卡,对方请求道:“可以帮我念一下卡上的数字吗?”在刘蓉答应后,求助者赶忙说“稍等一下”,接着摸索着找到输入号码的页面,然后告诉她“可以开始念了”。
看似简单的操作需要志愿者与求助者“配合默契”。刘蓉回忆,当时她的镜头画面中只显示出银行卡局部,需要不断移动卡的位置,自己才能依次念出后面的数字。刘蓉说,第一次让求助者移卡时,对方移反了方向,经她提醒,重新调整过后,才对准了摄像头。
来自山东枣庄的27岁男生阳光在视障朋友的推荐下,下载了“小艾帮帮”。他形容该软件的使用体验时说“感觉像志愿者就在身边”,他每次求助后都会给志愿者打5颗星的满分,对于特别好的受助体验,他还会用语音“写”评语。
阳光用平台求助,大多是为了识别物品、查看保质期、看路等,“有时候我也会问一些问题,比如前段时间我买空调不知道选哪个牌子,就是志愿者推荐的。”
阳光说,他原本和父母同住,如今他开始培养自理能力,“志愿者们是我的‘得力助手’!”
目前市场上的助盲APP有很多款,在视障群体中,“小艾帮帮”和“云瞳志愿者”是用户量比较多的平台,此外还有来自国外的“be my eyes”。
日前,北京青年报记者也注册成为“小艾帮帮”志愿者,并接到了第一个求助电话。
求助连线接通后,对方的手机摄像头便会打开,北青报记者手机上显示出了视频画面。
画面中,先出现的是柏油马路上一个戴着帽子手拿盲杖的影子,求助者随后拿起手机,画面是一条居民区街道。
“我现在一个人,要去超市买东西,能帮我确定一下超市的位置吗?”该求助者说。
“左侧有车”,在去往超市的路上,北青报记者看到左侧车辆后对求助者作出提醒,其用盲杖触碰了几下后便向右避开。在随后的三四分钟路程里,北青报记者三次提醒求助者注意避让道路旁的杂物或车辆。
临近超市时,视频中出现了一个“烟酒超市”的画面,北青报记者询问这是否是目的地时,该求助者表示:“不是这个,我要去的是生活超市。”随后求助者又走了几步,很快就遇到了生活超市的店主,将他迎了进去。
北青报记者注意到,截至昨晚8时,“小艾帮帮”APP目前注册盲人10306人,而注册志愿者则多达134256人,志愿者与盲人的比例已经达到13:1。多位志愿者表示,现在接求助电话都需要“抢单”了。
感触
打破了对视障者的刻板印象
很多年轻人在网络上第一次“近距离接触”视障人士,难掩紧张的情绪,志愿者刘蓉助盲整个过程虽不到5分钟,可她却在每次开口前都字斟句酌,“我担心自己平日里习以为常的说话方式无意间冒犯到人家。”
不过一些盲人用户坦言,现在许多志愿者的专业程度已超出他们的想象,“有一次去吃饭,想知道饭馆在哪个方向,志愿者说在‘八点钟方位’。这是我们在盲校时专门学习的方位表述法。”
助盲的经历也给了志愿者们不一样的感受。
在与多位视障人士交流后,杨洋说:“我以前觉得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使用难度较大,盲人可能不常用,但后来发现他们能利用读屏软件独立地完成基础操作,这令我很惊讶,打破了对他们的刻板印象。”
有一次一位蒙古族视障青年打来求助电话,请求杨洋帮他找一张报名表,当天下午他就要前往学校报到,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。
杨洋回忆说,透过镜头,自己依照蒙古族青年的描述,远程指导他在桌上的一大沓文件中反复翻找,并帮他逐张辨认,最终找到了写有“参加xx培训学校”的两张表单:一张汉字版、一张蒙文版。
“每次想到这些我们平时习以为常的小事,他们却需要他人协助才能完成,我都感觉特别心酸。”杨洋说。
帮助他人的经历也让刘蓉有所触动,她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自己的感受:“一想到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存在、我的举动而变得更方便,我就好开心。我觉得我的世界也更鲜活了,真的很想掉眼泪……”
建议
软件需优化 平台应监管
目前市场上的助盲软件在一些细节上还需优化,如软件收验证码的环节,盲人看不到,志愿者也无法帮忙。
值得一提的是,“云助盲”更大的风险是用户和志愿者双方的信任和安全性。
志愿者杨洋讲述了一次使用“小艾帮帮”接听盲人求助电话的经历。求助者是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男生,他自称是一名视障人士,提出让杨洋帮他的短视频选一首合适的配乐。
杨洋回忆,当天整个交流过程很顺畅,几乎和往常的求助没什么不同。然而,过了一段时间她再次打开那名男生的平台账号时,却发现他将之前的视频悉数删除了,转而更新了开车、健身等日常视频,“这从侧面说明他是一个视力正常的男生”。
“我真的很震惊。当时心想会不会是换号了?但头像跟一年前一模一样,视频里的人也一样。我怀疑他是故意的……”杨洋希望有关部门可以加强监管,“把平台还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”。
对话
初衷是帮视障人群独立生活
针对“小艾帮帮”的运营和发展状况,北青报记者对话了“小艾帮帮”的发起人金希,他是我国首位视障律师。
北青报:因为什么契机发起制作助盲软件的?
金希:因为自己也是盲人,周围很多盲人朋友看东西很不方便,而恰好智能手机已经开始普及,一些盲人开始通过寻求亲朋好友来远程帮忙,于是就想制作一个平台,将盲人和志愿者联系在一起,为的是帮助视障人群很好地独立生活以及工作。
北青报:目前推广情况如何?
金希:受困于经济效益的问题,我们的主动推广不多,主要是在QQ和微信的社群中。目前注册的用户主要还是靠“口口相传”。现在注册的盲人有1万多位,志愿者是13万多。
北青报:如何看待助盲软件使用过程中的权责问题?
金希:从法律方面讲,软件在注册时已经明确,志愿者的意见只是参考和辅助,风险由盲人承担,这与我们在路上随机向路人求助一样,不过幸运的是,平台运行四年来,还没有出现法律纠纷的情况。
未来,软件会在技术上优化升级,可能会让视障人士注册时登记残疾证号、增加举报反馈功能,这样就能对一些非法账号做出封禁拉黑等处理,保护志愿者权益。
本组文/本报记者 张子渊
实习生 李芊筱 孙哲